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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1章情誼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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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1章 情誼 ◇

◎我是真心實意替你高興。◎

在追根溯源這種事情上, 寒期起一向沒錯過。

盛明州雖然很是嫌棄這家破舊的小酒館,但還是站起身來,下了馬車。

寒期起跟著下了馬車, 擡腳就進了小酒館,只見裏面有一個年邁的男子, 正在擦拭著桌子。

那老者見有客人來, 連忙堆起笑容問道:“客官是來喝酒的?”

寒期起點頭:“有什麽酒?”

那老者道:“只有雕花。”

“雕花?”寒期起從懷裏拿出小個兒的銀子放在櫃臺上道,“就來兩壺雕花, 切一盤鹵牛肉再來一盤花生米!我們就坐在外面。”

“好勒,”老者點頭,“客官您稍等片刻!”

寒期起從了店鋪裏面出去,外面只有一張粗木桌子,桌子面已經被老者收拾幹凈,寒期起大大方方地跨過長凳, 坐了下來, 看向盛明州:“坐啊!”

盛明州蹙眉, 俯身摸了摸長凳,這才撩起衣袍坐了下去。

“這裏只有花雕。”寒期起說話間, 老者已經拖著一個托盤過來,托盤上放了兩瓶花雕,兩盞小酒杯,一盤鹵牛肉, 一盤花生米, 外加一盤腌菜。

那老者把東西一一擺在桌上,最後放下那盤腌菜:“這腌菜是小店送二位客官的, 爽口解膩。二位客官慢用。”

說罷那老者便又進了裏屋。

寒期起望著那盤沒點的腌菜走神了一瞬, 便伸手拿起花雕, 倒了一杯酒,放在鼻子下聞了聞,笑道:“嗯……這花雕味道馥郁芬芳,一看就是用上等糯米與麥曲釀制的!走一個!”

說著他就自己先喝了一口。

盛明州當刑部尚書這些年,什麽好酒沒喝過?

這種小酒館的花雕能有什麽好喝的?不過就是寒期起沒見識,瞎咋呼罷了。

算來盛明州與寒期起在一起共事,快有二十年了。從他當縣令開始,他就認識了寒期起。

那個時候,他們還都是每月拿著朝廷的俸祿,刨去家用,從牙縫裏擠一些喝酒的錢,湊在一起喝一頓酒。

那時候的酒,別說是比許都各大酒樓的酒了,就連這個小酒館的酒都比不過。

兩人每個月都湊一些酒錢,去街上找沒喝過的酒一起品嘗。

喝到過兌水的假酒,寒期起掀了桌子,與人打起來。最後還要他這個當縣令的把縣衙裏面所有的差役調過來,才拉開兩人。寒期起被打的鼻青臉腫,那個賣假酒的店鋪也被盛明州查封了。

喝到過烈酒,寒期起貪杯,喝得不省人事。可憐盛明州小身板半背半拖地把寒期起這個大個兒給拖回家,累得半死。氣得盛明州抽了寒期起幾耳光,寒期起也沒醒過來還翻了個身繼續睡,盛明州氣樂了。

喝到過美酒,兩人都是小心品酌,生怕喝得太快,下一口就沒了。

那些愜意的時光,如今已經變成往事,鐫刻成記憶。

盛明州看著寒期起逐漸被歲月磋磨的臉龐,不由得心生感慨,自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一飲而下。

還真是好酒!

盛明州喝了一口,便眼前一亮,他又倒了一杯,放在鼻子下聞了聞,又對著燈光,看了看酒水的成色。

“怎麽樣?我沒騙你吧?”寒期起見盛明州這樣,得意起來,“這酒酒性柔和,酒色橙黃清亮,聞起來酒味馥郁芬芳,入口之後甘香醇厚。實數花雕之上品!”

盛明州看著寒期起,心存羨慕:“快二十年了,你還是這般灑脫。”

“快二十年了,”寒期起道,“當年二十一歲的及第新科進士,一步一步地坐到了兵部尚書的位置,大權在握,實屬我輩楷模。”

盛明州苦笑一聲:“你這是在挖苦我。”

“我沒有。”寒期起拿起筷子,夾了一塊肉,放到嘴裏,“我是真心實意地替你高興。”

盛明州搖搖頭:“我若真的有你說的這麽厲害,今日也就不會坐在這裏與你喝酒了。高處不勝寒……越高的位置,身不由己的事情就越多。我心中愁苦,又有何人知曉?”

寒期起看著盛明州又飲下一杯酒,不自覺地收起了一臉嬉笑,沈聲道:“盛泉被人綁架了,你為什麽不與我實話實說?”

盛明州微微一楞,而後道:“我不與你說,你不是也知道了嗎?”

“如果從一開始你就告訴我……”

寒期起還未說完,就被盛明州打斷:“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了,你就會被牽扯的更深。”

盛明州又倒了一杯酒,一飲而盡道:“你既然知道盛泉被人綁架了,那也應該知道他為何被人綁架,也查到是何人綁架他了吧?”

寒期起沈默不語,只是看著他。

盛明州自嘲一笑:“煌煌都城,天子腳下,有人敢綁架朝廷三品大員的兒子,還能在許都藏匿的那麽緊,根本不屑走城防把盛泉運出城去。可想這人背後勢力之大,不是你我可以輕易動搖的。”

寒期起沒有說話,他不得不承認,季涼的來頭不小。

她身後牽扯的是東陵兩位皇子,兩位太子呼聲最高的親王,她身後還有朝東門事件中落寞的軍門之後。

盛明州說的沒錯,盛泉被綁架這件事,不是單獨的針對他的,而是幾方勢力博弈的結果。他盛明州不過就是一顆棋子,剛好處在刑部尚書這個位置上,那幾方勢力不得不動他而已。

盛明州斟了一杯酒,也給寒期起斟了一杯,道:“那日我對你態度惡劣了些,你也不要放在心上。我那幾日心情不好,又無處發洩……這杯酒,全當我給你賠罪,你不要怪我。”

盛明州不等寒期起做反應,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,道:“這些年,你在我身後,幫我做事,我感念在心。現下,我事發不能全身而退,更不能保全你,對你心中有愧。若我的事情被人翻出來,你難免受到牽連。我想著,那個木匣之中的東西,我父親那麽看重,必然有什麽蹊蹺。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,但是交給你,你一定查的出來。我知道,只憑一塊布,要追溯源頭,即便是你也有難度。但,只要你查出來了,那便是你的護身符。你一定要收好,關鍵時刻,那東西或許可以保你一命。而我……”

盛明州垂下眼眸:“應該已經用不到了。”

寒期起心中一緊,臉上多了憐憫之色。他蹙著眉,望著盛明州。

多少年的宦海沈浮,盛明州早就被打磨的圓滑無比。即便是這般動人的肺腑之言,他也不敢全聽全信。

盛泉仗勢欺人,手上握著幾十條人命,是盛明州縱容的結果。身為刑部最高長官,他竟然在律法面前縱容了自己的兒子,這個罪孽無論如何也無法被原諒。

寒期起拿起面前那杯盛明州給他斟的酒,悶頭飲下:“你這是在同我說遺言嗎?”

盛明州呵呵笑了:“哪裏就是遺言了,不過就是與你說點真心話而已。”

“這麽說,你已經想好了退路?”

寒期起瞇著眼,果然,季涼所言不錯,盛明州未必就需要她出手相助。

“在我這個位置上的人,手上都有退路。”盛明州擡眸望向寒期起,目光森然,“只是有些人退得不動聲色,有些人退得脫了一層皮罷了。”

寒期起低頭夾了一口牛肉,點頭:“你心裏有數,我便放心了。”

“盛泉,他還好嗎?”盛明州看向寒期起。

寒期起夾菜的手,在空中停留,他擡眸回望盛明州,一動不動。

盛明州也看著他,不言不發。

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幾息的功夫,寒期起繼續了夾菜的動作,說道: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查到盛泉這事確實跟寧王安王還有一股龐大的江湖勢力有關系。”

盛明州一直緊緊地盯著寒期起,寒期起好似沒有察覺一般,自顧自地斟酒,吃菜。他動作自然,表情正常,好似完全不知內情的模樣。

寒期起見盛明州神情嚴肅,便放下筷子,認真地跟盛明州說道:“這事,你我皆知是上殿相爭所為,依我推斷,盛泉的安危並無大礙。畢竟你與盛泉,皆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。他們綁盛泉,也是為了讓你伏法。盛泉所為,駭人聽聞,我……為你痛心。”

盛明州望著寒期起,目光依然肅冽。

寒期起卻也不再說話,只是一直自斟自飲,吃著菜。

盛明州的手一直握在那瓶雕花酒上,沒有松過。

他好似在思考著什麽,然後忽然笑了,笑得愁苦,他拿起手邊的花雕酒壺,就著壺口一飲而下,“啪”的把酒壺放在桌上。

寒期起驚得擡眸望向盛明州,臉色蒼白,他的手緊緊地攥住長袍,讓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。

盛明州深深地睨了寒期起一眼,站起身來,轉身離去。

寒期起望著盛明州緩緩駛離的馬車,好久都沒回過神來。

這時,酒館裏面的老者出來,低聲道:“寒掌事,周圍的官兵跟著盛明州一起撤走了。”

寒期起長出一口氣,心跳如雷。

老者道:“這是怎麽回事?怎麽周圍會有那麽多官兵?!”

寒期起搖了搖頭,然後擺了擺手,示意老者不要再問了。

他盯著老者上菜時候額外上的那道腌菜,輕聲道:“多謝明老的提醒。”

明老輕嘆一聲:“我為藏息閣做事,寒掌事不要說這麽見外的話。”

“今日之事,讓明老受驚了。”寒期起站起身來,向著老者一禮。

老者還禮道:“寒掌事快回去歇息罷,時候不早了。”

寒期起又抱拳,離開了這個小酒館。

寒期起仰著頭,看著掛在天空的明月,半月像一壺未喝完的花雕酒,昏黃一片。

他們一起第一次喝得酒就是雕花酒。這酒是他們緣起的見證,也是他們緣盡的訣別書。

就在方才,盛明州給了他們之間的情誼一個了斷。

從進入這家酒館開始,兩人就你來我往的相互試探。他試探盛明州的心意,而盛明州在一步一步地試探寒期起是否知道盛泉的下落。

寒期起在朝堂之中根本沒有勢力,他怎麽可能知道盛泉這些年所做的惡行?

寒期起這是故意漏了一個破綻給盛明州,盛明州明顯也察覺了這個破綻。

方才喝酒的時候,兩人小心翼翼地相互試探,盛明州企圖以情感化寒期起,而寒期起撒謊想讓盛明州動手。

寒期起早就察覺去牽馬車的小廝與來送馬車的小廝不是一個人,盛明州早就看見了他,所以讓那牽馬的小廝去找人手,準備緝拿他。

盛明州從始至終都相信寒期起的能力,他相信這些時日的調查,寒期起其實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,甚至已經查清楚了盛泉的下落。

正如盛明州所言,他自知這件事牽扯甚廣,若是寒期起能查清楚這件事,那他一定接受了寧王、安王或者那一方江湖勢力的詔安。

盛明州從一開始就認定,若是寒期起來找他,一定是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。只要抓了寒期起,自然就能用寒期起威脅那一方勢力,換回自己的兒子,而他當前的危機自然也就解除了。

剛好最近刑部已經審結了北境軍餉大案,他手上又有了些人手。

所以,盛明州願意跟著寒期起一起在子時的許都尋找酒館,其實就是在等他的人手到齊,準備緝拿寒期起。

但不知道為什麽,官兵已經到齊,在周圍下了埋伏,就等盛明州一聲令下就可以上前緝拿寒期起的時候,盛明州居然選擇了按兵不動。

寒期起當然不相信盛明州是被他的話給糊弄了,他只相信,盛明州是察覺了什麽,所以才放棄了自己本來的計劃,選擇了明日用銀子去贖盛泉。

盛明州,雖然破案的天賦不如他,但是名利場上的追逐,他到底是稍遜色盛明州一籌。一定是盛明州想明白了什麽。

盛明州為什麽不動手?

寒期起怎麽也想不明白,回去的路上疑惑了一路。

最後回了藏息閣給他準備的宅院,這院子與季府隔著兩條街,但是也是寧弘名下的房產。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,是一個兩進的小宅院。

從院門口出發轉兩條小巷,就能到外面熱鬧的集市上去。算是鬧中取靜。

寒期起搬過來已經有兩日了,他回到自己的寢室,衣服沒脫就躺在床上,心神不寧。時而翻身,時而又坐起來抓耳撓腮。

最後他終於是忍不住,爬起來,到書桌前,給季涼寫了一封信,講明事情的緣由,想要求一個答案。

第二日,這封信一大早就被月卿帶入了安王府。等著上早膳的功夫,季涼把信拆開,仔細地看了一遍。

許安歸下了早操,來清風閣與季涼一起用早膳。

看見她在看信便也不打擾她,只是自顧自地去了凈房擦拭身子,換了官服準備上朝。

出來的時候見季涼若有所思,便問道:“誰給你寫的信?這麽長?”

季涼把信遞給他:“寒期起來的信。昨夜他見過盛明州了,有些事想不明白,便來問我。”

許安歸把官帽放在一邊,接過信來看著。

清風閣裏的侍女已經把早膳給擺好了,早膳有肉,應該是膳房把許安歸的膳食一並送了過來。

許安歸看完,問道:“寒期起為什麽要去找盛明州?他完全沒有必要去找盛明州。盛明州這本是一盤死局,即便是綁了寒期起威脅你,他也盤不活這個死局。”

季涼輕嘆一聲,有些傷感。

“那日,寒期起來找我,只求了我一件事。”季涼看向許安歸,“那便是若有可能,保盛明州一命。他……從始至終都放不下與盛明州二十年的情誼。明日就是盛明州大限之日,他自然是要去想與盛明州喝最後一場,為他踐行。”

許安歸蹙眉:“盛明州是有機會茍活的。”

“是,只要他綁了寒期起便是。”季涼垂眸,“可是他沒這麽做,可能是出於兩種原因。第一,是他也放不下與寒期起這些年的情誼。第二,便是他知道,今日他躲過了這一劫,也躲不開下一劫。只要他在那個位置上,效忠於太子,我們就一定不會讓他好過。”

“盛明州是個聰明人,”許安歸放下信,“不然,二哥也不會看上他,讓他爬得那麽快。如果花兩百萬兩能買回盛家滿門的性命,這個買賣,盛明州賺大了。”

季涼擡起眼眸,眸低有寒光綻放:“盛明州不動手是對的,因為下一次,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全身而退了。盛泉固然有錯,可盛泉到底是盛明州的兒子,即便是他的過錯擺到明面上,盛明州最多也就是落個教子不嚴的罪過。只要盛泉死,盛明州依然可以繼續坐在刑部尚書的這個位置上。可盛明州不傻,我們每一步棋都是殺招,每一步棋都沒給他留後路。即便是他今日舍棄了盛泉,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一直這麽明哲保身下去。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,哪有那麽剛正?坐在這個位置上人,怎麽可能沒有把柄在外?所以盛明州從一開始就知道,這一劫,他是躲不過去的。”

許安歸淡然道:“他這是想明白了,現在的他要的是如何保盛家滿門不死,而不是保他刑部尚書的位置。他從一開始選擇了太子這條捷徑,就沒有了退路。只能夠一條道走到底,無論黑白,他只能效忠於太子。畢竟太子現在還是太子,還有機會登基為皇帝。只要他能保住太子,來日若太子榮登大寶,他一定會重新回到這裏。”

季涼沈思著,想著這事要怎麽跟寒期起解釋。

許安歸幫季涼盛了一碗粥:“不用跟他解釋太多,等明天之後,以他之智什麽就都清楚了。吃飯。”

季涼點點頭。

刑部這次定罪的辦事效率極高,早朝之後,就把這次北境軍餉涉案人員量刑送到了禦史臺與大理寺覆核。

禦史臺當然沒有任何異議,覆核的名單送到大理寺的時候,大理寺卿湯邢看著名單上的量刑,冷笑了一聲。

大理寺少卿翟淳看著湯邢一臉冷笑,不由得覺得好奇:“湯大人,怎麽了?”

湯邢睨了一眼翟淳,把手上名單遞了過去道:“第一次見刑部做事這麽效率。”

翟淳蹙眉接了過來,細細地看了一遍,心中了然,道:“湯大人,下官有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。”

“說罷。”湯邢回到自己案牘前坐了下來。

翟淳跟過去,道:“其實,這事,陛下就沒打算讓大理寺插手。不然案子一開始,也不會直接交由刑部審理。”

湯邢點頭,表示讚同。

翟淳把名單放回湯邢的案牘:“若是大人不放心,下官把大理寺的人召集起來,一起看看有何不妥罷。”

湯邢擺擺手:“算了,這事明顯是上殿心中都有算計,既然陛下不想讓大理寺插手,那我又何苦多事?你我二人看看沒什麽不妥,就直接簽字蓋章罷。反正我們與禦史臺沒有量刑的權力,這事若是有差池,也是刑部擔著。”

翟淳一禮,表示沒有任何異議。

不到下午,禦史臺與大理寺就已經把刑部給的名單送了回去,並且蓋了印章。

盛明州拿著這份加蓋了三司印章的名單,楞神了許久,這才親自把名單送到了禦書房。

鄒慶引著盛明州去了內殿,盛明州行了禮之後把名單呈了上去。

東陵帝看了一眼道:“這次,只有趙家的減刑了,其他人沒有什麽微詞?”

盛明州頷首:“回陛下,這次只有趙家送還了銀兩有減刑情節,其他四家……皆沒有。”

東陵帝眼眸微瞇,望著盛明州,盛明州恭敬地站在堂下。

“行刑的時間定得如此倉促……”東陵帝沒有說下去。

盛明州倒是把話接了過來:“微臣想著,這件事應當立即快刀斬亂麻。北境貪腐嚴重,逐漸脫離了陛下的掌控,這次安王殿下有心肅清北境吏治,微臣也應該竭盡全力。正巧這一批新科進士已經選了上來,有許多可用之才可以頂替北境缺失的位置。北境吏治既然下了決心大整頓,就不應該一直拖著,免得夜長夢多。”

東陵帝看著名單許久,才道:“這次北境五姓家族衰敗已是事實,此等逆天大罪,定罪過輕了。”

盛明州先是一楞,後是回過神來,欠身道:“陛下覺得,應該行株連之罪嗎?陛下想株連幾族?是……九族嗎?”

東陵帝正坐在龍椅上,望著盛明州沒有說話。

盛明州低下頭,揣摩了片刻,望向東陵帝:“那,就只株連父族四族。”

東陵帝沒有應答,只是道:“你去辦吧。”

盛明州走上前去接過名單,退出了勤政殿。

東陵帝沈暗的目光有了一絲閃動。

交換人質的時間定在酉時,那正是大相國寺人山人海的時候。

晚上大相國寺,會舉行放天燈儀式,許多人都會去捐香火錢,然後領一盞天燈,寫上夙願,祈求神靈庇佑。

作者有話說:

啊~這章好像順序有點問題,重新編輯,刷新下嗷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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